说起黄土高原,大家有个印象便是千沟万壑、黄土飞扬。
其实,在黄土高原成为黄土高原以前,那里是森林茂密、青山秀水。
就因为破坏,曾叫大河的黄河,改名叫黄河。
曾叫“清泉河”的永定河,改名叫“浑河”。
山清水秀的黄土高原,到底是怎样遭到彻底破坏的?
上世纪80、90年代,在中国歌坛曾流行过一段西北风歌曲,最典型的代表就是名叫《黄土高坡》的歌曲,歌中唱到:
黄土高坡范琳琳 - 心愿
“我家住在黄土高坡,大风从坡上刮过,
不管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,都是我的歌,我的歌。
我家住在黄土高坡,日头从坡上走过,
照着我窑洞晒着我的胳膊,还有我的牛跟着我。
不管过去了多少岁月,祖祖辈辈留下我,
留下我一望无际唱着歌,还有身边这条黄河。
我家住在黄土高坡,四季风从坡上刮过,
不管是八百年还是一万年,都是我的歌。”
歌手范琳琳研发的西北风声腔,苍凉、刚劲的曲风,使这首歌曲风靡一时。至今,我偶尔在广播里听到西北风的歌曲,内心还会感到西北的苍凉,以至于贫瘠落后是我对西北的思维定式。
当然,这种思维定式还有路遥小说《平凡的世界》的推波助澜。
《平凡的世界》对黄土高原上人们生存场景的描述。再加之,《平凡的世界》电视画面的呈现,千沟万壑、黄土遍地,是我对黄土高原的刻板印象。
以至于,我以为这个地方千百年来,都是童山秃岭、沟壑纵横的满目疮痍的情形。
然而,对于这个印象,我常常也会大为不惑。这么贫瘠的地方,为何还孕育了中华民族的灿烂的文明,为何早期的人类还在这个地方繁衍生存下来。
带着这样的疑问,我翻阅史料,发现,原来曾经的认知出现了严重的偏差。
原来黄土高原这个地方曾经也是山清水秀、青山绿水之地。
公元407年,古代大夏国建立,并把都城定在统万城,这个城址位于今天黄土高原北部的陕西靖边县红柳河畔的白城子。王朝的建立,大夏国王赫连勃勃甚是高兴,在选址建统万城之时,赞美此地:“美哉斯阜,临光泽而带清流,吾行地多矣,未有若斯之美。”
这表明,当时的白城子一带青山绿水,风景优美,无定河上游的红柳河的水是清的。而如今,白城子一带早已被毛乌素沙漠所淹没,成为茫茫沙海。
不仅陕西靖边县是青山绿水,当时在甘肃、宁夏一带,也是山清水秀、林草茂密。据《汉书•地理志》记载:“天水、陇西,山多林木,民以板为室屋。”又据北魏时期的郦道元的《水经注》记载:“天水郡,其乡居悉以板盖屋。”
也就是说,在汉代乃至北魏,在天水、陇西地区,人们喜欢用木板盖房子。这从侧面反映了甘肃天水、陇西的黄土高原曾是大林区,人们长期以来喜欢以板为屋。
再比如那时候的黄河,流经地区水土流失很轻,水多是清的,黄河也不以“黄河”为名。在唐朝的时候,黄河的名字叫“大河”。当时,她的支流渭河、汾河水流清澈,且水量大。为此,公元前113年,汉武帝刘彻考察山西时,还曾这样描述汾河,“泛楼船兮济汾河,横中流兮杨素波。”
可见当时的汾河水流量大,而且是碧波万顷。至于汾河,到了唐代水流都是清的,一时间还有“素汾”的雅称。
再比如,北方最大名鼎鼎的永定河,在古代有很多名字,比如治水、㶟水、桑干河、芦沟河、浑河、无定河等等。
这条河,在北魏郦道元的《水经注》里还被称为“清泉河”,到了辽金两代被称为“芦沟河”,原因在于辽金两代滥伐了流域的森林,导致土壤受到冲刷,水变成褐色,此时当地人又呼黑为芦,时间久了就被称为“芦沟河”。
到了元朝的时候,蒙古人在北京兴建元大都,为建造宫殿,需要木材,山西北部的森林再次遭到砍伐,水土流失严重,此时的“芦沟河”河水日益浑浊。到了明朝初年,“芦沟河”已经被人们习惯称呼为“浑河”了。后来,由于“浑河”经常改道,泛滥成灾,到了明朝末年人们又给它改名叫“无定河”。
一条永定河名称的变化,足以看出黄土高原从山清水秀,到童山秃岭的变化。
那么是什么让黄土高原的生态遭到了破坏?
我们先来讲个历史事件。话说,公元1038年,党项人李元昊称帝,建国号大夏国,史称西夏,定都兴庆(今宁夏银川市)。
此时的大宋,在北方受到辽国、西夏的不断侵扰,军事上狼狈不堪。在与西夏的战斗中,屡次被西夏弹丸小国打败。
这里不得不说一件小事,可以窥探对黄土高原生态环境的破坏。公元1039年,李元昊再次率兵进犯大宋边境,并在延安的三川口大败宋兵,集兵于延州(今延安)城下,准备攻城。
消息传到京师,朝野震惊,由于边事吃紧,宋仁宗不得不派得力干将范仲淹率军对付李元昊。1040年8月,范仲淹到达延州后,修筑青涧城和邺城,作为军事基地,抵御西夏人。此后,他又修筑了承平、永平、细腰、胡芦等要塞,修筑大顺城。同时,为了解决军粮问题,范仲淹还在这些地区屯田。要屯田就要砍伐树木,开垦荒地,如此黄土高原遭受了一次严重的破坏。
这种因战争而垦荒的破坏,是对黄土高原破坏的一种。
这种自汉唐宋元以来,黄土高原屡遭人为破坏,但总体来说,还保存在一定的良性。
黄土高原生态环境破坏最严重的的时期,发生在大明王朝。自明朝起,由于军事防守的需要,明王朝先是在黄土高原的北部,也就是陕北的延安、绥德、榆林以及山西北部地区实行“屯垦戍边”的政策,为了屯田,黄土高原掀起了更大规模的毁林、毁草、开荒高潮,如此也让黄土高原的生态环境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浩劫。
这个时候,由于军民争相开垦,使得黄土高原被林木、草地覆盖的山地丘陵都被开垦为农田了。据明末清初昆山人顾炎武的《天下郡国利病书》记载,“天下兵卫邻近间旷之地,皆分亩为屯”。可以说,此时的屯垦,让黄土高原已经山丘相连了。
在成书于1639年的《皇明经世文编》中也记载,自离石到延安、绥德,即便是悬崖峭壁,也全部变成了耕地。
到了清朝,屯垦政策更为严重,开荒范围从陕北、晋北北移到内蒙古南部,黄土高原北部和鄂尔多斯高原数万公顷的草原被开垦为农田,如此,使得土地大面积沙化,水土流失加剧。
这种掠夺性的屯垦,让黄土高原的林草覆盖的地区都被剃了“光头”,再加之黄土高原自古以来的广种薄收和轮荒制度,这样无休止的轮番开垦,终于致使黄土高原的生态环境被破坏殆尽。如此,便在人们心中形成了黄土高原寸草不生的景象。
可以说,黄土高原在近1000年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,从青山绿水变成了童山秃岭,仅仅也就用了几百年的时间。
但这一扑扑黄土,藏着国人多少眷恋。
写到这,借用孙国庆老师在《平凡的世界》的主题曲《就恋这把土》,向养育中华民族的黄土高原致敬!
就恋这把土孙国庆 - 中国知青部落 电视音乐全记录
就是这一溜溜沟沟,就是这一道道坎坎。就是这一溜溜沟沟,就是这一道道坎坎。
就是这一片片黄土,就是这一座座秃山。就是这一星星绿,就是这一滴滴水。
就是这一眼眼风沙,就是这一声声嘶喊。
哦,这一声声嘶喊。
攥住我的心,扯着我的肝。记着我的忧虑,壮着我的胆。
攥着我的心,扯着我的肝。记着我的忧虑,壮着我的胆。壮着我的胆。
就恋这一排排窑洞,就恋这一缕缕炊烟。就恋这一把把黄土,就盼有一座座青山。
就盼有一层层绿,就盼有一汪汪水。盼不到满眼的风沙,听不到这震天的呼喊。
哦。这震天的呼喊。暖暖我的心,贴贴我的肝。抖起我的壮志,鼓起我的胆。
暖暖我的心,贴贴我的肝。抖起我的壮志,鼓起我的胆,鼓起我的胆。